明明我应该高兴。
他有谋略有胆识。
他愿意帮我,尊重我,不过问,不打扰。
我应该满足于此才是。
但是...我让他生气了。
他见到我最不堪的一面。
我明明不在乎的。
为什么这样...透骨酸心。
6.
过后几天,沈力果然没有找上门,我找大夫打听,大夫说沈力在山上摔了一跤,没什么大碍,养一养即可。
我安心了一些,但是他肯定会报复回来,我想在这之前离开村子,但是齐还......
他越发沉默,有时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。
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坚硬的寒气,面如冠玉的脸上冷峻且无情。
但是由于我可以听到他的心声......
上课的时候:「生气!」
相对无言吃饭的时候:「生气!」
读书的时候:「生气!」
练字的时候:「生气!」
睡觉的时候:「生气!」
......
那天我鼓起勇气叫他,他假装听不见。
我实在忍不住了,拦住他:
「齐还,离开这里,趁机会分开如何!」
他冷峻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慌乱且无助的神情。
我看着他眼下的乌青,心脏一紧。
当断则断,他也认清了我是什么人,现在我提出分开还能...等我反应过来,他的呼吸落在了耳侧:
「不要,我不要和你分开。」
他牢牢圈住我,我忽然就觉得委屈,声音都变调了:
「你不是气我吗!不是嫌我脏嫌我不自爱吗!你...凭什么!你是我吗你有什么资格看低我!」
齐还的身体震了一下,他抬起我的脸,看到我滚滚的眼泪,瞬间手足无措:
「不是的!不是!我是气我自己,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!」
「我害怕,我自责,我害怕我没有及时把你救出来!我气我自己无能!我气我让你失望了!气我没资格对你生气!」
「我气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!」
他颤抖着擦掉我的眼泪,手指触碰的地方,我一阵战栗。
「谁都没资格看低你,你这么坚强,这么善良,这世上,谁都不如你。」
「那些对不起你的人,你怎么报复回去都是应该的!你要拍人我给你递板砖,你杀人我就给你递刀!」
我紧紧闭着眼,流泪还是止不住的流。
十年,自我母亲死后,我再也没有哭过。
我抓住他的衣襟,埋头哽咽。
诉说我和母亲被父亲抛弃的颠沛流离。
诉说母亲死的那年,六岁的我举目无亲,在大街上裹着毯子,不知道去哪里的无助和害怕。
控诉我狼心狗肺的舅舅,让我住柴房,吃搜饭,无论我多么小心翼翼,都会招来各种的毒打。
我只能讨好所有人,只能接受。
我没办法,我要活着。
那是母亲对我唯一的要求。
我得活着!
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!
不知道哭了多久,我哭着颤抖、怒吼、发抖,哭到歇斯里地,再失去力气,无声的抽噎。
直到冰凉的吻落在我的额头。
「绿儿,你可以过不看人眼色过日子,你不用隐藏自己,我们离开这里,我带你走。」
「我要去很远很远!温暖的地方!我的手每年都会长冻疮。」
又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。
「好。」
7.
哭得太久太深,不知不觉天黑了。
我冷静下来后,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有种不真实感。
好像什么都变了,又好像没变。
齐还身上那种清冽的松木味还残留在我的额头,让我忍不住心悸......
也有些心虚。
我都干了什么!
而此刻的他...正在做饭。
我在小板凳上乖乖坐好。
「我想带你去吃好吃的,但是咱们这里太过偏远,等过两天,我带你去镇上的庆福楼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