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是最留不住的东西,像指间流过的细沙,像消散在天边的云雾,你只能察觉道它曾存在过,却不知道它去了哪里。
天门崖上,山风习习,一只小鸟落在一根树枝上,蹦跳几下又重新飞起,最后在山崖上一道白色的人影周围转了几圈,落在他肩膀上,疑惑地看着四周,叽叽喳喳叫了几声。
白色的人影动了,他伸出一只手,轻轻地摸了摸肩膀上的小鸟,然后将手掌张开,让人意外的是小鸟却没有挣扎和飞走,而是顺从地跳到了他手上。那个人低下头,又摸了摸小鸟的光滑的羽毛,将它接进手掌上,然后向上轻轻一抛,小鸟这才振翅飞走。
林萧微微一笑,看小鸟飞远才收回目光。一年了,自从老头子在这里“摸”碎了那块巨石起,这已经是他在崖上呆的第一年,他身体已经好转,体内还是不能容纳一丝真气,但是他的状态却很好,身手依旧敏捷。老头子给的那门无名诀还是有用的,至少他在一年的时间里并没有死,这就是很好的结果,。
“萧哥哥。”如百灵一样的声音从身后的树林边传来,林萧回过头,微笑注视着已经走过来的冷少白和项琳。
“我给你送饭来啦。”项琳小跑着过来,手里的食盒一晃一晃的,这一年她又长高了一些,亭亭玉立,娇俏可爱,冷少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。
“小心点,别摔着。”林萧提醒道。
“没事。”项琳很快地来到近前,嘻嘻笑了声,然后又嘟着嘴埋怨道:“萧哥哥你真是的,几天才让人家给你送一次饭,你都不吃东西的吗?”
他笑笑,这一年几乎没有下山过,在树林里搭了一个简易的茅屋,除了有时候要补充一些必要的衣物外,这也是老头子的意思。
“呵,你今天不是来了嘛。”林萧笑着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,一年了,小丫头也出落得愈发俏丽可人,她也长大了不少呀。
“好啦,就知道你会这么说。”项琳白了他一眼,将食盒递到给他,脸上转怒为喜道:“嘻嘻,萧哥哥笑起来真好看”
“是么?”林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第一次听到这种话,还真有些不适应,因为旁边还站着一个长得更妖孽的冷少白。
“你也来了。”林萧打了个招呼,冷少白点了点头没说话,这一年来他的并没有什么变化,还是那性子。摇了摇头,打开食盒就看到几样精致的菜肴,看来丫头这段时间厨艺渐长。
林萧摆好碟子碗筷,席地而坐,然后如常开始吃饭,除了项琳放假,其他时间都是冷少白和项烨轮流给他送饭,从当初的每天两次到后来一天一次,然后现在是十来天才来一次,不是林萧能辟谷了,而是他自己给自己弄吃的,不想让他们那么麻烦。
饭菜很可口,林萧吃得很舒心,饭后依旧是项琳收拾碗筷,两人照旧在悬崖边说话。
“最近怎么样?”林萧开口说道,之前一个月并没有见到他,估计是出任务去了。
“还好。”冷少白的回答依然简短直接。
“那就好。”林萧点头。
“你变了。”冷少白继续说道,难得的他会主动找话题,一般都是别人说一句,他才答一句。
“是嘛?我感觉没什么变化。”林萧笑着回答,其实他身上的变化他是能够感受得出来的,但是他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那种随性。
“老师让你下山一趟。”冷少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,目光望向远方。
“知道是什么事吗?”林萧问道,他感觉老头子突然叫自己回去,肯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。
冷少白摇了摇头,显然他也不知道,只是带话过来而已。
“好吧,等下就回去。”其实一年来的生活还是很枯燥的,除了修练,整天面对着远处的山间流云,景致再美看多了也会腻,何况过去这二十年没少来这里。如今他已经练到了第二卷,就已经感觉到了这门心法的与众不同和奇妙之处。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阵,直到身后项琳发出不满的抗议:“每次都是,吃完饭就谈事情,把人家晾在一边,有你们这么当哥哥的么?”
在项琳的不满和抗议下,三人很快地下了山。
家里还是老样子,只不过项烨此时并不在家,不知道跑哪去了,只看到言城依旧躺在他的藤椅上晒太阳。
几人刚踏进门,言城的眼睛便慢慢的睁开,除了最初的一个月他亲自指导林萧外,也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见过他了,当看到此时的林萧时,他满意地点了点头,说道:“不错。”
林萧朝他笑了笑,出声问好,但老头子的称呼却没有变。
言城从椅子上坐起来走到他身边,在他双眼上注视了片刻,然后开始给他切脉,半晌后才再次开口道:“看来几年之内是没什么问题了。”
这是个好结果,不光是项琳高兴,就是旁边的冷少白的嘴角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。
“太好了,萧哥哥的病是不是好了?”项琳不知道萧哥哥为什么要去后山,她只知道他病了,需要静养,但是又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去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,在家不也可以养病吗?单纯的项琳并没有知道发生过什么。
言城对她点了点头,然后摸着她的脑袋说道:“是的。”
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项琳高兴地欢呼雀跃:“我这就去做晚饭,晚上要好好庆祝一下。”
看着项琳跑向厨房的背影,言城无奈的摇了摇头,继续说道:“不错,看来这个选择是正确的。”
闻言,林萧点头。
言城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接着道:“我说怎么感觉你小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,原来以前那性格有一大半是项烨那小子给带出来的,在山里呆了一年还真转性了不成?”
林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,心想项烨那不着调的性格还不是跟您老学的,你自己咋不反省一下。
“行了,懒得跟你计较这些。”言城摆了摆手,顿了顿接着道:“过几天出趟门,替我去送封信。”
“啊?”林萧不明所以,老头子这话是什么意思,这个年代还用书信,连冷少白都是一脸不解的表情。
“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表情……到燕京去找一个叫刘卿邺人,将这封信交给他,到了那你就知道了。”言城双眼一瞪,随即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密封好的信封,交到他手中,
林萧看了看信封上的署名,从来没有听老头子提起过,没想到千里之外的燕京还有老头子的老相识,从有记事起起,就没过老头子出过省。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,有可能是老头子没来这里之前的故旧。
“好吧,什么时候走?”林萧无奈答应,问道。
“明天。”
“那么急?”
言城没再出声,脸上那表情已经回答了他。犹豫了一下,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,是一枚玉质的挂饰,玲珑剔透,做工很细致讲究,由一根红绳牵着,然后递给林萧。
“这是二十多年前在燕京捡到你的时候,你身上唯一留下来的东西。”言城平静地说道,对于他的来历他从来没有向他提及过,林萧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。
林萧眼神复杂地将玉佩接过来,看着玉佩上精致的纹路,还有一个小巧的“萧”字刻在上面,他已然明白,这是他所谓的父母在遗弃他的时候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。接过玉佩,心里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,他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才告诉他这些,于是将目光转向老头子,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。
言城沉默了片刻,便给了他答案:“如果他们还活着,应该在燕京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林萧将玉佩放入口袋,眼中复杂神色更浓,萦绕在心间困扰他二十年的疑问,终于有了一丝线索了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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